束河的青苹果

 

在我们如意坊院子里种有一棵苹果树，碗口粗的树干，靠小平房的屋檐斜斜地长着，不算高，树梢还没有过屋脊呢。

三月初来到云南丽江束河时，房东的老院子还是乱乱糟糟的，拼凑盖起的厨房，低矮黑乎乎的猪圈（兼厕所），爬上狭窄吱吱作响的木楼梯，二楼是四面透风堆满陈年杂物和老玉米的储物库 …… 庭院里仅有的一棵苹果树全身裸露，深褐色干瘦光秃秃的枝桠在初春的寒风中微微颤动，当听房东大叔说这棵树结的苹果有的一个可达一斤时，我们不禁窃笑——简直天方夜谭，不过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罢了。

温暖的南风轻轻地吹来，不经意间，枝头悄悄鼓起了细小的花蕾，又看见白中带粉色的花儿一串串绽放，小蜜蜂嗡嗡嗡地飞来飞去采蜜忙，转眼绿叶发芽抽枝，不久，在满树浓浓的绿荫里，惊喜地发现了一个挨一个的小小青果，那就是等待许久的苹果啦。

丽江春天和初夏阳光是柔和的，又是缠绵的，阳光普照，雨露滋润，点缀枝头的果果天天长大，抬头望去，果实累累，真让人舒心！一天傍晚，房东抬来两条大木方，把它立在被苹果压弯了的枝茎上，说是给树“减负”，要不然沉重的苹果会把树杆压断呢。清晨，发现地面遗落不少被虫子咬过的叶片、小果和虫屎，房东过来看后，背起喷雾器将全树上下喷洒农药，还在树下挖了一个泥坑，埋下肥料，不然后紧不慢地说：没关系！过几天虫子就会死光，有肥力果子自然就会长好的！

云南地处高原，日照时间长，昼夜温差大，对植物生长有利，所以这里的瓜果蔬菜特别鲜美。夏季是云南的雨季，时而阳光灿烂，时而一阵急雨，每天早晨起来，总看见地上有三几个果子，原来这苹果把子短，随着果子长大就会把其中部分挤掉。眼看满树密密的苹果日渐丰盈却又日渐疏少了，心中真有点焦急。可家中小妹却很欣喜，她们将已有拳头大小的青果捡起洗净就吃，不过，我们想象这早熟的果子一定会很青涩吧，所以谁也不敢去冒险尝试。

到客栈住的客人，尤其是来自我们家乡广东的，多是第一次见到长在树上的苹果，每每爱在树下徘徊，细细端详，连连赞叹：哇！甘大只苹果啊！肯定很甜很好吃啦！有的还给苹果拍照留影呢！

暑期将过，年轻热情又充满朝气的客人纷纷离去，我们的小客栈顿时清静多了。月夜，星光闪烁凉风阵阵，在院子里挂起吊灯，静夜里悠闲自在读书看报。突然“啪啪”两声，两个青苹果从天而降，擦过身边猛砸在地上，好险！捡起用手掂掂，嘿，一个真有一斤重呢，不知味道如何？试一试，削皮咬一口，生脆脆，汁多酸甜，味道好极了！

连日收获不少，因青苹果个头太大，往往吃一个就撑饱肚子了，而砸坏的苹果不好保留，无奈只有让邻居拿去喂猪。某日突发奇想，何不试将其制成果酱？即时打开电脑，搜索出“苹果酱”，又按照网友们教授的经验和步骤具体一步步完成，削皮、切粒、熬浆、加糖 …… 哈哈！如意坊自产苹果酱新鲜出笼！让房东和邻居分享，当然一致好评！大功告成！

看着苹果天天往地上掉，我们心都有点着急了，每天七八个，如此下去不就所剩无几啦。今天中午，房东大叔抬着长梯笑眯眯走进小院，说要收苹果了。记得多年前曾看过一部朝鲜电影，名字就是《摘苹果的时候》，其中印象最深的是影片中的姑娘们在果林里欢天喜地收获的那一筐筐大红苹果，惹得我们这些下乡当知青，整日饿得发慌的年轻人直流口水。爬上梯子，攀在瓦房顶上，我们将藏在绿叶底下的青苹果小心翼翼地摘下，放到竹篮里，嗬！整整 100 多斤呢，给房东送去一大背篓后，剩下的苹果按其指示，统统头向上列队排好放进纸箱内，封上口，抬到房间阴凉通风处搁着，过一两个月就可以转色并上糖了。

据说这棵树结的苹果是全束河古镇最大最甜的，不但成熟时个头突出（经实地侦察，村子其他果园的苹果多是小个子，果皮绿中带红，其貌不扬但很脆甜），而且经存放后果皮由青渐变为金黄色，香气袭人，果肉细腻香甜，应是果中上品。我们盼望着丰收季节的到来，更期待着那份快乐心情。

 

2006 年 9 月 8 日 于束河如意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