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 年深秋,广东的气温依旧在摄氏 18-28 °徘徊,看来今年又是一个“暖冬”了。
下午从深圳市区驱车前往位于东部的沙头角。沙头角离市中心车程约 40 分钟,途中穿过风景秀丽的梧桐山隧道( 收费10 元)要省去爬环山路的不少时间。
早在 20 多年前,外地游客们到了深圳想方设法必去的一个地方就是沙头角镇。去的原因不仅因沙头角里有一条著名的中英街,让长期在禁锢中活着的国人终能一窥通向外面精彩世界的窗口,还因为那里可以买到在当时国内难以见到物美价廉的海外产品。
才两百多米长的中英街挤满了人,水泄不通的街边小店铺和横街窄巷里堆满了花花绿绿形形色色的商品,人们手里拎着塞满得爆裂的红蓝白条纹塑料蛇皮编织袋,疲惫却兴奋地排长龙等待过关受检 …… 我也曾是其中一员,用省下的人民币高价兑换黑市港币,为女儿买进口奶粉“力多精”。
沙头角海关。周围高楼矗立,进出关的人和车都很少,再也看不到二十多年前的一派熙熙攘攘兴旺景象了。
如今的沙头角已和深圳市区连在一起了,道路宽敞便捷,花丛树木中矗立着新建的高楼大厦和一个个环境优美的生活小区。不过,要进边防禁区的沙头角中英街还得办证才能内进,于是花 50 元在离边境不到 300 米 的旅行社即时搞掂(外地身份证 50 元,而深圳本地人则 20 元)。
近四点才坐上旅游小巴进沙头角,关口前一个满脸严肃的年轻武警登车逐个查对游客。在街尾的《沙头角中英街历史博物馆》门口停下,参观这个博物馆可是本人重返沙头角的主要任务。
今天的沙头角
中英街历史博物馆中的蜡制人物场景,重现了1899年3月16日中英定界委员清政府代表王存善、英方代表洛克及随行人员来到沙头角现场勘界的情景。
多年来中国人民不断进行保家卫国的反抗斗争
崭新的博物馆高四层, 1999 年 5 月建成对外开放,免费。四个展厅展出面积 1200 平方米,内容以百年中英街为主线,通过丰富的历史知识图片、大量实物、复制品、先进的多媒体展示手段和观众互动的参与方式,让游人在参观过程中对中英街的历史和发展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和感受。不过估计建成这博物馆起码应要花数百万元(建筑物还未在内)。
博物馆的顶层是观景台,可以眺望沙头角镇四周的景色,一道不高的墙隔开了国内和香港地界,不远处是波光粼粼的海湾和对面的香港新界区。这时傍晚的霞光雾气弥漫,一群白色的海鸟从蓝天上飞过,一艘快艇在港湾驶出,海上停泊三两渔船。沙头角的渔民早就不用出海打渔了,无论中方或英方地界里的栋栋小楼都很漂亮,人们生活安详富足,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让他们发足了大财,都是中国最先富起来的人。
平静的海湾,对面连绵的青山是香港新界区。过去那里是大陆人向往的自由世界,多少人不顾生命安危游水“偷渡”,想起那种舍命的一搏和走投无路的无奈,感慨万分。
展馆门口是绿化小广场,中间悬挂一口铜铸大钟,上面刻有“警世钟”等文字。 1898 年 3 月 18 日 ,香港被割让英国强租管辖,这个边陲小渔村也一分为二,形成“新界沙头角”和“华界沙头角”,此后整整 99 年后才最终回到祖国怀抱。
漫步中英街上,街上人很少,“华界”上是一排装修粉刷整齐的铺面,多数拉闸关门,而对面“新界”的铺子就显得凌乱残旧,门口屋顶挂着繁体中文的招牌,卖小百货皮包零食为多,除了那些竖在路中的几个标界外,已寻觅不到当年留下的任何印象了。
小石板街中有一株枝叶婆娑百年老榕,其根生长在“华界”而苍翠榕荫却落在“新界”,老树见证了历史的变迁,成为沙头角的著名一景。
大榕树和下面的石界碑。当年中英定界者从大鹏湾出发,沿梧桐山下的小河竖立界桩,界桩上写着:大清国新安县界(后改为石界碑)。不久有人在界碑两侧搭建房屋做生意,形成了中英街雏形。
粉刷一新“骑楼”店铺是中方地盘,远处的一栋楼房外墙上的标语:一国两制关口,百年历史见证。
中方店铺早关门了,而香港这边的小老板还坚持营业到最后一分钟,争取关闸前多做几单生意。看见不少人拎着胀鼓鼓的袋子出关,里面是罐装进口奶粉。最近国内的“三聚氰胺”让进口奶粉好销多了。
大榕树前面一个古井,早已不用了,探头下望井里尚有清水。后面红布桌的是旅游公司员工,我们要在她那儿领取自己的“通行证”,才能顺利出关。
中英街上有武警守卫把关,游人除了在街内范围行走外,不得随意进入香港地界。
什么也不值得买,广州街头又平又靓的商品任你挑拣,要赶潮流吗,沙头角一出海关就有车直达香港市区,就怕你口袋里没有那么多的大洋。不过我还是逛进一家小店买了两盒澳门特产肉松蛋卷,每盒 17 元,付人民币打九折。呵,如今人民币更值钱呢。
五点半闭关,有人进来更多的还是出去,随着稀稀落落的人群走出海关,迎面一幅巨大的五星红旗雕塑,“沙头角”三个镀金大字在夕阳中闪光。没有了如潮的购物大军,没有了喧哗的繁华,我们已不需要尼龙衣衫、折骨雨伞、味丹(味精)了,改革三十年后的沙头角风光不再。
中英街的历史昭示后人:国家落后就会受外强欺辱。如何让中国真正强大起来,是历史给我们的一个永恒课题。
2008 年 11 月 19 日 于广州